浓眉依然试图和约基奇对抗，但约基奇依然三双。

勒布朗打到第21个赛季，依然能提速反击——上半场10分，全部来自卡车一条龙——但半场进攻依然有些迟疑。

但与上季西决，也有些不同了。

此前大家都说，湖人阵容补强，度过了美好的夏天：但今天开场首发，还是上季西决熟人重逢：湖人还是拉塞尔+里夫斯+勒布朗+浓眉，只是范德彪变了小王子。

当然小王子一开场，就用三分球和追缠穆雷证明，自己是好样的：全场湖人第二高的18分，即插即用的终端，可靠的3D。

湖人被小王子们加厚了——但还是有些问题没解决。

第一节湖人用八村和文森特替下勒布朗和拉塞尔后，湖人急速落后，第一节落后14分。

不是八村和文森特多糟糕，是湖人离不开勒布朗和拉塞尔的策动——即便他们的策动效果并不算顶尖。

上季季后赛已显出，勒布朗半场进攻比巅峰时打了折扣，摆盘转移有余，创造破坏不足；里夫斯能灵机一动，但不是全职启动者；所以湖人进攻，常以“怎么拉塞尔又尴尬地打铁了”终结：不一定是他多想投，机会出不来。

本季招来了文森特、伍德、雷迪什和小王子。

今天雷迪什短暂的出场时间里，防守效果大概全队第二，只次于浓眉；伍德也能贡献点得分，虽然防守时找不到位置；小王子是湖人最可靠的输出；文森特则用连续失误和几个尴尬的撤步投篮证明：他能投得进球，但不能指望他梳理。

于是湖人进攻依然与上季类似：

每个人都得点分，但断断续续零零碎碎。里夫斯上半场没得到足够的球权，拉塞尔下半场存在感稀薄，勒布朗阵地战破坏力打折；浓眉上半场17分，下半场0分。

当然湖人很努力，将比赛悬念一直拖到最后三分钟。厚度让湖人能始终维持战斗力，追着掘金不歇气。心气上，湖人始终没垮：

上季的恩怨，赛后的口角，加上看着掘金拿戒指，我都可以想象勒布朗会做怎样的赛前动员，加上跳球之后勒布朗几乎跳过替补席的积极，湖人一直努力到最后：第四节，里夫斯还翻过替补席呢，甚至某两个回合，一张武贾西奇似的“我不能哭，我不能输”的倔强脸。

但湖人没约基奇那种“不夹击我就单打你，你一动念头我就找空位”。勒布朗和拉塞尔休息时，湖人进攻就单一了。

当然也和轮换有关：哈姆教练今天的布阵，像打NBA2K游戏，把每个球员定好平均时间，然后由电脑自动替你换人似的——“啊怎么忽然换这几个人上来？”而如上所述，勒布朗不在时，湖人没个人持续稳定地摆盘梳理；里夫斯下半场有一会儿打得像武贾西奇+吉诺比利俩人生的儿子，但他也很难长期担当主持球。

掘金第一节多次故意放空勒布朗、掐传球打反击；勒布朗下场后，浓眉和八村连续四个回合乱打，当时显出没了施罗德和朗尼·沃克的湖人，连后场乱打的人都稀缺。

第二、三节，湖人赢回分数，是第二节使出了“八村对约基奇，浓眉游弋”的老招式，半场追到差9分；下半场湖人大量换防逼掘金单打，进攻端挡拆猛攻约基奇的坠后，一度起势，但勒布朗下场，八村和小王子持球又一团乱；第四节湖人一度追到差3分，但掘金找到了湖人的轮转失误：约基奇纵横挥洒。

于是湖人输了。

当然，掘金也不完美：波特大概看到文森特，“啊我是不是回到了上季总决赛”，于是又投不进球了。

掘金替补阵容生愣钝呆，穆雷带二阵时，每回合都要停下来指挥，仿佛中学教练第一次带队。

掘金替补的活力，基本来自布劳恩的随机应变：比如他的空切，比如他第二节初从盲侧偷袭盖掉勒布朗那一下。他和里夫斯都是全场脑子急转不停的现挂小能手，“意外吧？我刚想出来的！”

但掘金终究有约基奇处理大局，而且思路清晰；找错位的思路贯彻全场，看湖人换防就找里夫斯背打，看浓眉出来就喂球给篮下；当勒布朗站小球5号位时，掘金连传篮下，掘金很明白：勒布朗站篮下时能延阻持球人，但球到篮下后，他没有浓眉的护筐。

实际上，今天勒布朗的防守端移动范围随体力下降，湖人第四节后半段其他人的弱侧轮转也出了问题，于是被掘金甩开了。

今天掘金最关键的变招可能是：戈登长球了。

戈登来掘金前，在魔术是啥都干但啥都不精的万金油；到掘金后，是领防人、换防怪、约基奇饼铺的大肚汉，偶尔也客串组织前锋。

今天的他，基本在做勒布朗的事——除了没勒布朗的一条龙反击。

戈登15分7篮板6助攻，勒布朗21分8篮板5助攻，这是数据。

戈登今天多次推进过半场、启动进攻，这还罢了；最妙的是，他防守端都像2013年的勒布朗。当年猛龙形容迈阿密6号勒布朗的防守，“几乎不可持续但终究持续下来了的大范围协防”，戈登今天就是如此：他多次放空勒布朗或小王子，补位、轮转、换防（扛着浓眉抓后场篮板），第一节他连续两回合如迈阿密6号勒布朗那样抄球+反击助攻，拉开了分差；第四节当约基奇被浓眉关照时，他的传球、布劳恩的跑位，让约基奇有了空位三分机会。

甚至在反击时，还玩了几个花里胡哨的魔术师式杂耍。

所以今天掘金没显得少了布鲁斯·布朗：那些持球活儿，戈登包了。

所以掘金的替补群还待成长，但戈登长球了，能担当掘金的第三进攻发起人了：这是掘金今天进攻有起伏，但始终没断绝的关键。

掘金不缺强度与流畅，但缺厚度。

湖人不缺厚度与防守，但欠流畅。

赛季很长，各自慢慢来吧。

约基奇今天生涯第106个三双——勒布朗生涯三双107个。

我本来以为，今天约基奇会骑一匹马出来领冠军戒指的——就跟《权力的游戏》里泰温进殿似的。

揭幕战，残阵对砍；勇士追到了最后，终于输给了太阳。

老的老来小的小。

新到太阳的努基奇半场就两双，全场14分14篮板，7次掩护助攻挡出来15分，自己射中最后锁局上篮，证明自己确实能当好炮台：虽然5次犯规和被38岁的保罗点名，也证明他移动确实不算好，但够用了。我觉得布克该给利拉德发一短信，“新炮台已正式接收试用——要不然给您加一果篮？”

布克继续着上季季后赛的表现，缓慢但坚定地证明，他——而非杜兰特——现在是太阳最合适的首席持球手。除了时不常自信满满地扎人堆和让人担心的跳传，他今天做得无可挑剔。

太阳的问题暂时是：

比尔复出之前，他们只布克这一个可靠的持球策动人——听上去太诡异了：拥有过韦斯特法尔、KJ、基德、马布里、纳什和保罗的球队，现在居然缺持球人？

至少，杜兰特已经不太能担当这角色了。

杜兰特今天22投7中。说他老了吧，他依然投得进全场最高难度的篮：上半场的死神强投3+1，第四节的高难度骑马射箭。

说他没老吧，杜兰特今天的投篮基本没有摆脱干净的，个个都是高难度。只能让人感叹他牙口好，不是机会也啃得动；但他不太摆脱得出机会了——有点像2007-10，那个投篮精准但摆脱不足的他。

今天他起码有两次被逼到底角施展他招牌的高手位投篮，都不太行；而且似乎因为减了体重，倒地次数略多？

今天第四节最后，勇士甚至半场夹击布克：我从没想到过，一个拥有杜兰特如此可怖得分手的球队，对方最后时刻，会去半场夹击他的队友。

勇士能撑到最后，当然是靠库里，靠他全场27分，靠他和穆迪的上半场，靠他比赛最后半分钟那个三分球。如果不是被犯规所苦，库里还能打得更好些。

但库里也会累：第四节他被夹击时被迫走底线横传失误后，停顿了一刻，遗憾或疲倦地叹口气，然后退防——他也累了。

毕竟追梦不在，他要负担太多事了。

萨里奇本场表现极佳，4个前场篮板，3个封盖，也送出过追梦式直塞，但终究不是追梦：今天勇士防守端最接近追梦角色的，是全场1分但+15的小佩顿。

但勇士能撑到最后，其实很靠……克里斯·保罗。

保罗今天15投4中，前6投0中。

但他提速让勇士推反击，关键时刻摆盘；第二节初，小佩顿飞身扣篮未遂，保罗大吼着要全队落位，然后造了个三分罚球稳定了局面。慢慢地，穆迪和库明加融入了比赛。上半场最后太阳急速拉开分差时，保罗找到萨里奇和克雷，两个三分球。

第三节库里发挥神勇，一口气追近比分，随后4犯下场；随即保罗射中他全场第一个中投；之后单挑努基奇得分加罚，让勇士68比66反超：库里在板凳上高举双手；再去骗到布克的犯规罚中，70比66。

库里不在时，保罗想办法搞起了局面；勇士第三节40比19的高潮，库里和他各占一半功劳。

甚至在太阳第四节一波11比0反超后，保罗还在挣扎：助攻克雷三分球追到91平；贴了布克一个反击让布克失误；抄掉奥科吉的传球。

只是，当需要保罗终结时，他已经不稳了：38岁了嘛。

老的老，小的小。

今天上半场，穆迪发挥得像是伊戈达拉和巴博萨的儿子；库明加则提供了冲击力。只是比赛渐进，库明加慢慢流露出一种——怎么说呢？——樱木花道既视感。

库明加的问题一向是：当球队需要他简单地完成任务时——单防或终结——他可以做得不错；比如2022年首轮单防约基奇的几回合，今天他也分别去对位了杜兰特和布克。第四节他对杜兰特时防得杜兰特一个三不沾；最后对位布克时一步不失挡住一球，但之后被布克偷了个二次进攻；下一回合，库明加和布克缠斗，犯规，气得跳脚。

裁判复核时，保罗在跟库明加比划，像老帮派片里，大佬在教小弟：

“你砍人不要真砍要命的地方，懂伐？”

但下一回合，库明加又莽突了杜兰特一把，被挡下；99比100落后时，自己抓到保罗投丢的前场篮板，本来可以反超的——两罚不中。

老的保罗有心，但力不从心。

小的库明加有力，但脑子跟不上。

杜兰特还投得进高难度篮，但摆脱不出空挡。

埃里克·戈登和克雷都无法保证稳定了。

库里很累。

追梦·格林在场边坐着，胡茬里也有白色了。

老的老，小的小。

第三节中有一刻比赛中止，科尔走过去和杜兰特唠了几句，保罗也和布克搭了几句话。

想想杜兰特为勇士打球是四年前的事，保罗和布克两年前还在一起打总决赛——但这几年里发生了太多天翻地覆的事，物是人非。

勇士在等追梦复出，也许该试着让库明加和穆迪多配配保罗，多听取一点人生经验。

太阳在等比尔复出，也许该想套路减轻一点布克的持球负担，给杜兰特多一点无球选项（他太多时候只是在翼侧站着，没有战术给他跑）：努基奇今天证明，他可以担负更多高位策应；加上奥科吉的弱侧突袭，太阳是可以打得更好看些的。

——当然，如果是2009年的保罗或2013年的杜兰特，这些调整就没那么必要。

——就像，如果是2013年的勒布朗，现在湖人的一切问题，都不再是问题。

终究，大家都已不复靠天赋就能随心所欲的青春年少。